台絮心下忐忑,仅剩的一点理智考虑的不是怎么给自己找退路,而是在大骂自己没脑子,被工作折磨疯了,那么简单的骗局都能将他骗到这儿来,瞧,后悔都没机会。
他的思想和身体显然不是在一条路上,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跟着长发男人穿过了人群走到最前面?!
地上铺满的青石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连石缝里刚冒头的小草都绿油油的,街道两旁种满着不知名的小花,花头面向着街道中间,像是一面面迎接客人的小旗帜。
就在这样一个生机盎然的胡同里,一个满是积水的坑中,横着一具尸体。
按理说台絮应该是怕的,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死人,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双眼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定格在尸体上,即便手脚冰凉都没有错开视线。
尸体一身深灰色西装,双手紧靠在身体两侧,面部朝下,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颊,发梢散在水坑里将整个面部遮得严严实实,身上穿着的西装看起来还算妥帖,没见到什么外伤,只有肚子涨大,好像这个人就是走着走着突然向前倒了下去,没有任何挣扎过得痕迹。
台絮捂着嘴巴险些尖叫出声,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吓得忘了自己还有喉咙这么个东西,大张着嘴吸了一嘴的臭气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直愣愣地站在人群最前面,眼看着长发男人走到尸体旁边,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蹲下身,手指虚放在尸体上方沿着后背划了一道。
那人手指极长,骨节分明,苍白的指尖没有一点血色,在暗红色血坑的反衬下,像极了不小心误入的梨花。
只是这梨花一点都不柔美,反而带着凌厉,慢慢靠近尸体时总有种错觉,感觉手指会像刀一样直接楔进去。
还好手指在要触碰到尸体之前停了下来,没有在尸体上多开个洞,将困在里面的内脏冲出来。
男人低着头,半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浓重的阴影,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表情,却让眼角处的一点异样更加明显。
那里好像是一个疤痕,很小,泛着红色,是浑身上下唯一一处带有颜色的地方。
台絮看着那人出了神,甚至忘了缭绕在周围的恶臭和依旧泡在血水里的尸体,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白得异常的手指上。
晃神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到了阴曹,面前是传说中的无常,用着摸过人鬼的手指拂过已死之人的身躯,细数他平生功过。
这个诡异的画面最终因为一个穿着正式的男人所打断。
那人头发很短,皮肤略黑,一身干练的西装像极了穿梭在高楼大厦间,出行靠车,吃饭靠卡的成功人士,却是与现在这个场景极其不符,若有个穿着警服的倒还差不多。
西装男先是犹犹豫豫地走了几步,站在原地思忖几分钟,最后脸上露出一副慷慨赴死的面容,像极了台絮每次面试前的状态。
他做好心理建设,每一步踩得很重,走到长发男人身后清了清嗓,刚要将那个字吐出来,舌头在嘴里打了个卷将称呼咽了回去,道:“……我们接到通知后就没敢乱动,警察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外围应该已经封锁,等我们处理好后再过来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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