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同甫也不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还是敢这么做,拼的就是知道援军不会这么快来。
朝廷容不下林家,却能容下手握重兵的费家,正是因为费家常年独立在晟京的派系斗争之外;就算常浩轸在父亲的周旋下娶了费家庶出的女儿,费家女儿在出嫁后也再不与娘家往来,彻底断了常家攀附的念头。
那日就算戚景思和常浩轸用计逃离晟京,距离边关路途遥遥,宁远大军也不可能仅几个时辰就杀到晟京。
真的就只差一点。
李璞无论如何作恶多端也都在暗地里,台面上,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戚同甫知道,无论用何种手段,只要他可以扶植李璞顺利登基称帝,就算宁远大军再来,五万十万还是三十万,都可以被冠上谋反的罪名,受天下讨伐。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林煜走前给戚景思留了话,要他三日五日就书信一封予李长。
李长马夫出身,根本就不识字,戚景思也不懂林煜用意,并不曾放在心上;起先因为是林煜的临终遗言,他还装整理模作样的写过两封,后来被困莜县,便完全将这事抛诸脑后。
可林煜走前曾给李长留下一封十几页纸的信函,要他一旦收不到戚景思的书信,就把那封长信送去宁远军营。
信中他言辞恳切,字字珠玑,陈明了戚同甫及他身后的太子一党的昭昭罪行,甚至连在他死后发生的事,都料得分毫不差。
其实在戚同甫尚未造反之前,宁远大军就已经走在了勤王的路上。
“你知道小叔叔为什么要做这么大一个局吗?”言斐接着问道。
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把信交给戚景思。
“因为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他也自始至终都想保护景思可以置身事外。”他默默躬身,像是要凑近戚同甫,深怕对方听不清,“他狠,也只是对你一个人狠——”
“‘八斗才子’林光霁,就是想你死。”
“不可能!”戚同甫发狠地咆哮,“你让林煜来见我!”
“光霁公子,当世卧龙,闲云野鹤,高洁淡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言斐不屑道:“戚同甫,现在是我官居人臣,而你为阶下之囚,你凭什么觉得——”
“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哈哈哈——”戚同甫不怒反笑,“小言大人装腔作势的本领也是跟光霁学来的?”
“如果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跟你交换的条件,你今日为何而来?”
“戚同甫——”言斐站直了身体,“你一直不肯交代之前在汀县、莜县甚至是别的尚未被发现的罪行。”
“我知道你的每个案子都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做下的,你不敢出卖背后的世家贵族,因为你知道,牵连的人越多,只会有越多的人想你去死。”
“但那些埋在暗处的宵小若是以此为戒,日后不再为非作歹,也算百姓福祉;而他们若有一日故态复萌,天理国法在上,定然不容。”
“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