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当年能与光霁公子齐名的晟京双贤已经彻底与戚同甫同流合污。
只是不等他出言相劝,身边先是一声尖锐的金属嘶鸣,他在黑暗的慌乱中后退两步。
“你这样的人,怎配与光霁公子齐名!”李璠回身,一把拔出身旁侍卫腰间佩剑,剑锋凌厉,直指常浩轸眉心,“你敢只身前来做说客——”
“就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人言光霁公子善诗书,彧之公子善策论——”常浩轸直视面前刀剑,脸色平静不见恐惧,倒是生出几分无奈,“只有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当年光霁关于时政策论的文章,从不拿出来给人瞧见,连朱夫子都不曾看过几篇,也就只有我和戚同甫看得多些。”
“不管诗书还是策论,我都不如他。”他摇头道:“四殿下说得对,彧之从来不配与他齐名。”
李璠手腕一挑,刀锋一横,“你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今天——”常浩轸深吸一口气,“我想要对得起这个曾经与他齐名的名声。”
牛家村惨案重启当日,戚同甫急召各世家家主聚众商议今日之事,那些当初曾收下戚同甫好处的家主多少与他之前的贪污弊案有所关联,他们同为太子一党,犯下的桩桩件件都是掉脑袋的大罪,罪证都掌握在戚同甫手中,不得不受其要挟。
而常浩轸用计瞒过了自己的养父,现任的常氏家主,又以家父染病不起为由瞒天过海,亲自赴了戚同甫的密约。
他早知戚同甫今日大计,却不能道出半分。
“戚同甫扣下各家嫡子为质,换取今夜起事前,送各世家亲眷出城避难。”他微微蹙眉,“浩轩还在他手上。”
那便是言斐入夜时,和戚景思在路边遇到的一辆辆马车。
若不交出嫡子,就不能在战火燃起前保证亲眷出城,远离纷争;若有人告密,便是要牺牲家中嫡子的性命。
戚同甫许诺众人于事成之后以大利,而他们中各个身上都背负罪责,只恨戚同甫不能快些事成。
况且……
戚同甫给他们所有人看到了自己私下招募、豢养的那三万精兵——
这既是他胜券在握的底气,也是他震慑众人的威势,好一手恩威并施。
“呵——”李璠一声冷笑,缓缓收起手中利刃,“还有三万人……”
言斐也默默垂头。
的确,如此稳操胜券,才是戚同甫一贯的为人。
“那你现在还进宫做什么?”他缓缓道。
“小状元郎?”常浩轸偏头看向一旁一直安静到现在的言斐,“你知道我很羡慕你吗?”
“我不羡慕你能重现当年光霁公子连中三元的盛况,可我真的很羡慕你,只是出身寻常商贾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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