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多少日子了。”他伸手揽过言斐的腰身,“不该好好歇歇吗?”
“那你……”言斐羞赧地垂头,“你昨天……”
昨天的戚景思可比生辰那晚凶多了。
“也是故意的。”戚景思索性无赖道:“一来让你长记性,二来让你多睡会。”
接下来的一切果然按部就班,人们在生存希望的面前保持了一种空前的团结,虽然还是不时会有人被送进县衙,但里面的病情都在好转。
终于在第一批病人痊愈离开县衙时,整个村子热闹欢腾得不亚于过年。
天,眼瞅着就要入夏。
接二连三有人痊愈,离开县衙,而下一步危难接肘而至。
牛筋草虽然是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草,但它到底没有经过制药的步骤,虽然能有一定的药用效果,但到底不是药;想要起到治病救人的功效,必须大剂量的熬水服用。
虽然病人数量也在减少,但是村里男人们出去打过来的牛筋草的量减少得更快。
而比这更可怕的便是粮食。
随着瘟疫得到控制,染病的人只会越来越少,需要服用牛筋草的人也会慢慢减少;但村里但凡还在喘气的人,都需要吃饭。
起先在死亡威胁的面前,大家都拧成了一股绳,由族长出面牵头,向各家各户征集了粮食,用以供给县衙里的病人,还有诸如葛大嫂家这样失了父母照顾的孩子或生活不便的老人。
只是征地弊案发生后,莜县已不如当年富余,眼下这第一波征粮眼看就要见底,可第二波征粮一直没有几人响应。
言斐起初想着,仅有的那点精粮都紧着病号吃,养好了身子病也好得快些,可如今就算是县衙里的病人,也只能喝些糙粮的糊糊了。
里面病着的都是正值壮男的村民,男子居多,这点吃食不足以果腹,争抢打斗的事情开始偶有发生。
这天一早,言斐刚收拾停当出门,准备跟戚景思一道去找找远些的地方可有牛筋草,却被个半大的孩子撞了个满怀。
因为着疫病传人却不传老人孩子,进去县衙送饭送药的除了几个腿脚便利的老人,多数是面前这样的半大孩子。
言斐一眼就认出了自己面前的孩子,正是每天去县衙送药的一个。
“虎子?”他躬身看着一张花脸的孩子,“怎么了这是?”
“呜呜呜……言斐哥哥……”那个叫虎子的孩子呜呜咽咽地抹泪,“你快去看啊……他们打我……还给我推地上……”
他本就只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边抽泣一边抹着鼻涕,也说不清楚话。
“虎子,你先别哭,好好跟哥哥说——”言斐连忙蹲下身来,一面替孩子抹泪,一面抱着孩子哄,“谁打你,谁给你推地上了?你要哥哥去哪里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