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副对联是他当年初到沛县,初登临仙楼时写下的;当年只是随手写在纸上就离开了,没有落下落款,没有指明出处,也不知是被哪个有心人拾了去,竟做成了木质的对联,悬于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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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仙楼的顶层有一雅致的茶楼,戚景思几乎是半扶半抗着将人带了上去,但也因为足够高,上面的人不多,反倒清幽雅致。
林煜选了个没人的檐下,凭栏远眺,整个沛水盛景与远处岚山一山的红枫交相辉映,这些都是让他当初愿意留下的原因。
“独自莫登楼,凭栏惹相思。”木栏的里侧,油纸蒙面的木门另一边,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这话,当年还是你同我说的。”
常浩轸敛了袍摆跨过门槛,正身一揖,“光霁,许多年不见了。”
“彧之,好久不见。”林煜回眸欠身,整个人依旧平静如水,眼神看向不远处发呆默立的戚景思,“谁说我是一个人了。”
“哈——”常浩轸朗声一笑,“我在楼下都瞧见了,好一个‘且停停’,不愧是名满晟京的‘八斗才子’,一笔丹青,颜色不输这沛水盛景。”
“那是我当年刚来时写下的了。”林煜礼貌地笑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八斗才子’,不过州亦难添,诗亦难改,然闲云孤鹤,何天而不可飞。”
“好歹同门一场——”常浩轸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小酒坛放在廊下的小案上,“光霁,怎么我还没开口,你就对我下逐客令了。”
“彧之,你的书信我虽不常回,但却都认真读过,既然答应你于此一叙,便会听你说完的。”林煜看着案上那只熟悉的酒坛,了然地笑笑,“你也不必千里迢迢,带这坛酒来哄我。”
“东城门边儿的葡萄佳酿,当年你最是喜欢了,有快二十年没有闻着这个味儿了罢?”常浩轸说着掀开坛口,席间顷刻酒香四溢。
这里不可能再有讲究的夜光杯了,他拿起手边的细瓷酒盏,为两人各自满上一杯,“尝尝?”
当年林煜初拜朱夫子门下,只十五岁大,后来的常浩轸算是他的师弟,却还要年长两岁。
认识戚同甫之前,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出格的事情,便是跟常浩轸二人偷偷去东城门边的一个老太的摊档上,买一坛葡萄酒偷饮。
文人墨客自是不禁酒的,只是林父瞧不起这市井里的便宜东西,总觉得掉价,但偏偏他和常浩轸都好这一口。
当年他们买了酒,谁也不敢带回家,甚至还偷偷带去过朱夫子那里,哪知酒香馥郁,根本藏不住,被朱夫子逮了个正着。
以为东窗事发,当年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抢着认罪,谁知朱夫子却当场朗声一笑——
那一晚师徒三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聊尽古今多少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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