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叔叔才会决定把一切告诉你。”
言斐不会放弃追查戚同甫的罪证,那他一定会站在这场皇权角逐的旋涡中心,置身险地。
“此去,戚同甫若胜,叔叔不知道你能不能求他保住言斐,但我知道这天下一定会乱。”林煜倾身向前,骨瘦嶙峋的手握住戚景思颤抖的双肩,“戚同甫若败,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连累你,但我知道,言斐一定不会放弃你。”
“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他说着缓缓松开戚景思,秃然地倒回榻间,“错的是我和戚同甫,但真心爱慕一个人,从来都没有错。”
戚景思趴在林煜的床边,整个人好像都被抽空了。
就像林煜说的那样,无论他承不承认,他都是喜欢言斐的。
而长堤之上的那个日暮,他在言斐给自己擦脸的时候就醒了,那一个吻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他自己就是言斐除夕那夜口中的“心上人”。
可又能怎么样呢?
即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光霁公子,也最终不敌流言和白眼,活成如今的样子,他要怎么和言斐走上曾经林煜和戚同甫的老路。
他不是不知道言斐回到晟京要面对什么,只是,他怎么能离开现在已经羸弱至此的林煜。
之前也许他总在心里默默期待有言斐的消息,但现在的每一天对他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知道言斐如果要走,就一定会至少给林煜传个信,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知道言斐什么时候会离开。
但希望,永远只是希望。
半个多月后的早晨,当他推开房门,就瞧见林煜已经等在堂屋,手中握着一封书信。
“言斐已经到沛县了。”林煜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道,“他今天傍晚就会离开,约你在城北十里的长亭一见。”
“景思。”他起身走到戚景思身边,缓缓握住戚景思颤抖的手,“去不去送,要不要一起走,你只能自己决定。”
*****
城北长亭,李长架着马车等在不远处,这是林煜特意安排的。
言斐还是那一身青衫,等在亭中,从日暮黄昏,直到华灯初上,都没能等来戚景思的身影。
“小言公子。”李长已经来催了许多次,“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对不起。”言斐抱歉地欠了欠身,“麻烦您先回车上,我马上就到。”
李长离开后,他最后张望了一眼沛县县城的方向,缓缓走出长亭时,却隐约在远处的密林里看见一个藏在树后人影。
虽然这样的光线和距离下他根本不可能瞧清来者何人,可也就是这模糊的一眼,方才几乎绝望的心情瞬间放晴。
他脚下踉跄着飞奔向那个人影,却最终在将要接近时笨拙地跌倒。
半晌后,树后的人影总算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将他扶起。
“戚景思!”他一把甩开戚景思的手,“你一直都在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没有。”戚景思别过脸去,“我只是……”
“路过。”
他说着转身要走,却又被人拽住了衣袖。
“戚景思……你到底……”言斐委屈道:“还要从我身边‘路过’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