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景思……”他重新牵起戚景思的手,“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总是多一个人是一个。”
“是你说,得有人不怕死,更多的人才能活。”戚景思盯着言斐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里透着疲惫和讨好,“可难道不怕死,不是为了活着吗?”
“别忘了,是谁抗你上的岚山?”
“景思……”言斐好像明白了戚景思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他抓着对方的手开始颤抖,不住地对戚景思摇头。
“言大人,人命关天啊,确定还要和我磨时间吗?”戚景思居然对言斐笑了笑,“我会水,体魄、力气都比你强,一人换一人——”
“怎么看我都比你合适。”
言斐已经说不出话来,急得几乎掉泪,对着戚景思拼命地摇头。
戚景思决绝地掰开言斐的手,拽着对方的手腕一把背在言斐自己的背后;言斐先是一惊,随后被一股力量带着跌进戚景思怀里。
戚景思躬身低头,在言斐耳边小声耳语道:“你去城里看过吗?赈灾的粥棚,里面的粥比水都清——”
“你之前也和他们吃的一样罢?”
“言大人,外面人都说有你在才有一口清粥,可是这赈灾粮——”
“只怕你压根就没搞到。”
“他水一样的米汤已经是勒紧裤腰带弄来的罢?让我猜猜——”
“鹤颐楼的东家,肯定不舍得独子出门遭罪,你临走前,你爹一定没少给你塞银票罢?”
“你……”言斐挣扎着抬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戚景思紧紧地梏在怀里。
“别动。”戚景思压低声音,“你想让边上的人都听见吗?”
听见根本没有所谓的赈灾粮,所有的吃食,都是言斐拿鹤颐楼的银子高价跟大发国难财的奸商买来的。
“那粥清成那样,我猜你带出来的银票也花得差不多了罢?”
戚景思看似一个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县城里等着粥棚救济的难民都是些老弱妇孺,以言斐的性子,这事他既然揽下了,就绝不会给他们吃那样的东西,除非——
是真的没银子了。
“筹银子,筹粮,不管是去向朝廷伸手,还是自己想办法,除了你,这里还有第二个人能办的吗?”戚景思说着渐渐松开言斐,“剩下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你比我清楚。”
“真的还要在这儿跟我争论下去吗?”
不管是马上要迎来下一次洪峰的河堤,还是县城里就快要揭不开锅的粥棚,的确,都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