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
戚景思抬头,看着空着飘下的绵绵细雨,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豫麟书院的后巷,下一刻,就会有一柄油纸伞,缓缓遮住他的头顶。
“还有人找他?不是你家也有什么人被他打了罢?”那大爷的声音显得有些吃惊,“大爷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算了罢,戚家的小子可不好惹!”
“你要想去讨公道,没准儿还得被打出来……”
“听大爷一句劝,要是吃了亏,以后躲着点儿他走就成;你不招他,他一般也不惹事,就是脾气不好,跟个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着。”
“不是的,大爷。”问话那人的声音要轻很多,“他是我的……”
“朋友。”
那日暴雨中,言斐曾对戚景思说过——
“我以为,我们至少……”
“是朋友。”
戚景思倏然回头,终于看见了那堵老墙前,站着那一袭熟悉的青衫,在这初冬的冷雨里只加了一件夹袄,撑伞那只手被被得指节通红。
怪不得连声音都打着冷战。
一柄油伞遮住了青衫少年的脸,戚景思瞧不见人,只看见那柄被规规矩矩撑过头顶的油纸伞眼熟又破旧,伞沿有几个豁口,伞面还打着补丁。
“就他家那小子,就那个臭脾气,还能有朋友?”一旁的大爷显然有些难以置信,“那你要不信邪你就去罢,正巧前俩月刚回来。”
“沿着这条大道一直走……”
大爷说着回身指路,一扭头就瞧见了路当中站着他刚才议论的霸王,瞬间没了声音。
“这……”他哆哆嗦嗦指了指不远处的戚景思,“你要找的人……”
话都没说完,他看着戚景思的眼神,拔腿就溜了。
“欸——大爷——”
方才问话那人被眼前景况搞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抬手正要将人唤住,顺着大爷离开的方向,在伞沿边,瞧见了木头似的杵在雨里的戚景思。
“景……”他将伞柄向后一倒,戚景思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敛了喉间颤抖,他正色颔首唤了声:“戚公子。”
“这里又不是晟京,哪里来的什么公子。”戚景思的声音和这初冬的雨一样冷,只是盖不住尾音的震颤,“你来沛县做什么?”
“……公干。”来人垂头小声道。
戚景思闻言点了点头。
那些朝廷的政事、官制他是不懂,但既然言斐已经在秋闱举试中摘了状元,出仕为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那言大人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