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思将人拽进故事开始的那条后巷,两个人都淋湿了大半身,透着狼狈。
“你到底——”将人按在墙边,他盯着言斐厉声道:“想做什么!”
言斐勾头喘匀了方才一路小跑的粗气,才抬眼盯着戚景思;山中的空气被这一场暴雨涤荡得透亮,仿佛连带着刷去了他眼中经年的雾霭,让里面闪出光来。
戚景思能从那双眼波温柔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
于是言斐刚平了粗喘,他的呼吸却乱了。
“戚公子午休去哪儿了?”言斐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护了一路的油纸包,笑意柔浅,“要再吃点儿吗?”
“言、斐——”
记忆里,这是戚景思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唤了自己的全名;一柄油纸伞的空间内,言斐倔强地仰着头,看见戚景思咬紧了牙关。
“你到底——”
“想要做什么?”
“我……”言斐讪讪地垂头,盯着戚景思的右臂,“想看看你的伤。”
戚景思一把掀了衣袖,“看见了?”
言斐轻轻拉过戚景思略微有些发抖的手,凑近瞧清了已经愈合的伤口,然后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戚景思一言不发甩开言斐,转身就走出了对方手中费力举高的那柄油纸伞。
“戚景思——”言斐终于冲着戚景思的背影喊道:“你为什么躲着我!”
戚景思脚步微顿,“我没有。”
“你有。”言斐的声音还是很温柔,但内里的情绪比谁都要寸步不让。
戚景思站在雨里,背对着言斐,却好像还是能看见山中那一晚对方眼神里的倔强。
他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差点忘了,言斐只怕是这天下最犟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辩出个输赢。
“那就算是罢。”雨水不讲情面的落下,砸得他睁不开眼睛,“是哪儿的规矩,说我午休就非得呆在医愚轩了?既然都知道我躲着你了——”
“还来寻我做什么?”
言罢,他伸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碍事的雨水,再睁眼时,却瞧着的雨珠被一寸寸拦在外面。
他市井出身,的确是个不讲究的性子。
从前在沛县,他就懒得撑伞;寻常下雨,身上一会也就干了,若是雨落得大,回家林煜指定给他备好一桶泡澡的热水。
现在晟京城里,他仆婢成群,撑伞这功夫也是无论如何用不着亲自动手了。
他对戚府的一切都不在意,自然不曾留意到,戚府的物件,都是落着戚家的徽记的——
包括那柄油纸伞。
言斐竭力举高手中纸伞,将伞柄上那个刺眼的“戚”字递到戚景思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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