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晟京,言斐温柔得像沛水,圈住了他所有的无措和恐惧,抚平他全部的暴戾和怒气,好像是唯一的依傍。
叩叩叩——
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接着是老管家的声音,“少爷,门外有位小公子寻您,可要请进来?”
新晋户部尚书的儿子刚刚在意外后安全返家,平日里跟戚景思厮混的纨绔大约收到了风,来攀关系,探虚实。
世家贵族的纨绔日日拿着银子喝花酒、斗蛐蛐,却也不是全然无用,他们身后的门阀间关系千丝万缕,他们混迹在圈子里也算疏通关系。
这些人是戚景思逃避戚同甫的借口,但这些复杂的关系有时也让他觉得恶心。
他冷冷地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滚。”
门外的声音离开后不久,木门发出“吱嘎”一声轻响,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不是说了——”戚景思怒不可遏,“都给我滚!”
“当啷”一声骨瓷脆响。
“少爷……”
这哆哆嗦嗦的女声显然不是方才烦人的老管家,戚景思抬头,看见个丫头跪在门口,碗碟摔成几瓣,菜汤都溅在了那丫头的襦裙上。
这丫头戚景思眼熟,平日里常在他身边侍候,比他还要小几岁,这会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让他生出两分歉疚。
“起来罢。”他收起方才严厉的语气,看着打翻一地的饭菜,心里还是带着两分怒意难消,“谁让你来的?”
“钱管家。”那丫头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瓷片一边道:“府里备了艾叶给少爷泡澡,说去去晦气;钱管家叫先送些吃食,用了再梳洗;少爷折腾了这两天,好让您早些歇下,别误了明日豫麟书院的时辰。”
这是戚同甫拐着弯地提醒自己。
可显然老管家是不想再来这触霉头,才让这倒霉丫头来承了怒气。
“他人呢?”这让戚景思心中无名火又起,“自己干嘛不来?”
“钱管家?”丫头收拾了瓷片起身,“去替少爷跟门外等着的小公子回话儿了。”
戚景思平日里看着不好相与,却也并不为难下人。
这丫头跟在他身边侍候不少,大约知道少爷是个脸黑心善的人,她年纪也小,方才被吓一跳的事转眼也就忘了,这会寻出跟笤帚一边收拾一边小声嘀咕着。
“方才少爷跟老爷在房中议事的时候,那小公子就来了,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太阳地儿里站着。”
“下人去回了少爷您不见客,他也不肯走;钱管家说这人要是晕在门前也太晦气了……”
“不过也是,这大热天儿的——”
“诶——少爷——”
“您上哪儿啊!老爷吩咐了不让您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