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林从允成为李晟王朝开国百余年来唯一一位尚书令大人。
眼下林氏虽不及当年荣耀,却也是四大异姓王中唯一绵延至今的一支。
林家一直是继任家主承袭公爵的头衔,想来,以当年光霁公子的盛名才学,若是没有辞官离家,便是下一位的小公爷。
“京中至今也时常有学子议论,后来晟京世家迭起,几经沉浮——”言斐继续解释道:“都不过是皇家有意扶植新贵,制衡林氏一脉。”
这便是说,无论是兵权在握的宁远候费家,还是几代人里出过数位翰林院大学士的温氏,又或是如常家一般的后起之秀,多少世家新贵联手,也不过堪堪与林氏一脉打个平手。
戚景思这才明白过来,他在晟京城里浪荡了大半年,世家贵族多子嗣,难免出两个不成器的纨绔;他跟那么多人都喝过花酒,上过青楼,却唯独从没见过传闻中大名鼎鼎的林家人。
“虽传闻不可尽信,可当年光霁公子的事里,多少有损林氏颜面……”言斐垂眸,“既然林氏背地里放出话来,便没有哪个再敢去触其逆鳞。”
“呵——”戚景思冷笑,眼神不削又鄙夷,“到底是什么事,到底有多么令人不齿?”
他还记得掳走他们的山匪在门外提到过的那刺耳的两个字——
断袖。
言斐能感受到戚景思周身环绕着暴戾的气息,像是一锅烧沸了的水,随时会溢出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权势滔天如林家,能管住明面儿上的嘴,却管不住背地里的风。”他抬手轻轻覆上戚景思的手背,柔声道:“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能察觉到戚景思急促而粗重的呼吸慢慢变缓。
当年光霁公子十九岁及第,出仕翰林院,是林氏一族的荣耀;他翻年就要弱冠,于是议亲的事便也被搬上了台面。
可光霁公子三推四请,迟迟不肯点头,只说自己已有心仪之人,却又对那人到底是谁三缄其口。
莫说光霁公子说不出对方是谁,像极了一个信口胡编的理由;就算确有此人,世家联姻,尤其是林氏最寄予厚望的嫡子,婚姻大事也绝非“心悦”二字便能做主。
林父终于忍无可忍,选好了门第相当的联姻对象,纳彩、问名全都跳过了林光霁,直接备好聘礼,要当时的光霁公子亲自上门去送雁。
送雁纳吉,即是定下了婚盟,只差大聘之后定下婚期,便要迎亲了。
也就是在那一夜,光霁公子跪在林家祠堂,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竟然说他已与一名男子私定终身。
“前一段故事传闻中都大同小异,只是关于光霁公子离家这一段,众说纷纭。”言斐的声音也跟着屋内的气氛沉了下去,“有说林父盛怒之下将光霁公子玉碟除名,赶出了林家;也有说是光霁公子是自己摔了玉碟,逃出林家……”
“再之后的事儿,便没有人知道了。”
“这故事,你信吗?”戚景思周身虽然已不见方才的戾气,言语间却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