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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轩兄忍忍罢。”费柏翰好言相劝,“这儿已经是这一圈最好的酒楼了。”

“晦气!”常浩轩拇指蹭掉唇边茶渍,“一个小瞎子,领着个叫花子来与我们做了同窗,我便知道没有好事儿!”

“诶,浩轩兄。”桌边一个少年凑上来问道:“我看那言斐浓眉大眼,行事动作里倒瞧不出是个眼盲的?”

“倒也不是全盲。”常浩轩露了个戏谑的笑,“言斐这些年也不知花了鹤颐楼多少银子,才治成现在的样子,他小时候可是瞧不见什么的,上学堂都没人肯收,他父亲只能花足了银子请人去家里教……”

那时的鹤颐楼还没有今日的风光,言斐年幼无人看顾,除了先生授课的时间,便日日都坐在鹤颐楼的账台后面读书。

酒楼上上下下都能看到一个矮小单薄的孩子认认真真地捧着本书,鼻尖几乎贴着纸面,但言斐就是喜欢读书,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上一整天。

于是大家都调笑,鹤颐楼东家的公子,是个闻书的瞎子。

常浩轩讲得绘声绘色,还时不时模仿着言斐眼睛都要嵌进书里的样子,引得狭小雅阁内哄笑一片。

费柏翰起先也和众人笑闹成一片,却渐渐觉得背后寒意凛然。

他骤然回头,惊觉雅阁内仍有一人冷着眉眼。

戚景思虽整日与费柏翰等人厮混一处,却总是意兴阑珊,整个人的状态也懒懒散散的,不免在人群中显得突兀。

而更让费柏翰不解的,便是戚景思那个阴晴难测的性子。

费柏翰在侯府长大,见多了一院子女人勾心斗角,虽是惯会看人脸色,但到底是老候爷护在羽翼下长起来的孩子,虽有些豪门士族的傲气,内里却还是一派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瞧着戚景思的脸色,轻轻拽了拽常浩轩的袖子,而常浩轩正乐得前仰后合,竟是毫无知觉。

直到戚景思手中酒盏擦着常浩轩鬓发落地,溅起的瓷片才锐利地划破雅阁内的一室喧嚷。

他甚至连绕到常浩轩身边也懒得,直接抬手掀翻了阁内圆桌。

残羹冷炙洒了满地,碗碟茶盏碎成一片。

阁内顿时静默如夜,唯余戚景思的靴底碾过破碎瓷片时骇人的“咯吱”声响。

他从来不是个温和包容的人,晟京城里收敛着性子努力让心中那一池子水风平浪静,可当窗外一场春雨落进,到底还是什么都给搅乱了。

无论是林煜还是言斐,都不过是与旁人有些许不同;无论是林煜还是言斐,那点不同都从不曾碍着旁人些什么。

戚景思如何也想不明白,无论是林煜还是言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尽白眼。

“看来我这一趟来的不巧。”

“吱嘎”一声轻响,雅阁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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