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林煜牵着他的手教他走路;在他第一次换牙吓得大哭的时候,讲着故事安慰了他一整个下午。
他不在乎林煜是谁,只知道林煜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林煜闻言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转身在墙边角柜里摸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在饭桌上。
他总是这样,笑容也淡淡,怒气也浅浅。
戚景思重新拿起桌上的碗筷,大夹地夹着菜,大口地刨着饭;对那封信,他连一个眼神也欠奉。
林煜掩面轻咳两声,“你父亲又来信催你上京了。”
父亲?
戚景思不觉得自己生命里有这样一个人。
当年他在襁褓中尚未足月,母亲就吊了颈子,至于那个所谓“父亲”,也是素未谋面。
年初开始,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着了什么魔,一封一封的书信寄来,说是要接他去都城晟京读书。
戚景思心道,我都十七了,读得是哪门子书?
他端起面前晾凉的汤碗,一饮而尽,放下碗只道:“我吃好了,先去厨房收拾。”
说罢,他起身便要往厨房走。
“景思。”林煜叫住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人,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只直直盯着桌上的信封,“你究竟作何打算?”
“我的家在这儿——”戚景思回身望着林煜单薄挺直的脊背,肯定道:“我哪儿都不去。”
“嗯。”林煜垂首收起桌上的信封,重新爬回脸上的那点笑容里意味难明,“如此便收收心,等年后书堂里开了学,你这玩野了的心思该收不回来了。”
“年后我便不去学堂了。”戚景思转身往角柜里摸出个火折子,点亮小桌上的油灯。
“东街当铺的赵掌柜招伙计,我与他谈好了,年后去他那儿做学徒,学学做账也是门手艺,他日出师了做点小买卖,也能养活我们叔侄二人。”
“不成。”林煜难得严厉地看着戚景思,“你尚未及冠,学业定不可荒废;你若还当我是你的长辈,这事叔叔便不允。”
“小叔叔……”
戚景思还欲再分辩些什么,却被林煜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
“药呢?”他连忙起身,快步往厨房走,“我去给你端来。”
“不、不用……”林煜勉力咽下喉头咸腥的铁锈气,连忙起身阻拦,掀开厨房帘子却看见戚景思已经把一个空药罐子拎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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