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犹记得,他初次见到郁楚慈时,他们等候在殿内,鸿羽真人带着一个披着浆洗发白的布衣,单薄消瘦的身影走进来。
彼时郁楚慈瘦得像脆弱易折的竹竿,头发枯黄,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脸颊深深凹陷,衣赏也破破烂烂洗得发白,活像战乱年代遭了灾的难民,看上去极为可怜。
而现在,他是前途无量的宗门首席,众人仰望的存在。
他则灵根被废,无缘仙途,是全宗门的污点。
境遇像是对调了。
簇拥仰望之下,鹤背上的人忽然抬头,对上林秋白的双眼。郁楚慈打量着林秋白,那□□康的脸因失去灵根而苍白,眼角透着些许病态,嘴唇却蘸着一种淡色的红,红得像桑实。
性子……也软糯得像泥可以恣意揉捏。
曾经,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鸿羽真人,现在他们之间隔着人山人海,仙凡之别,有如天堑。
郁楚慈抬手摸了摸掌下灵鹤,垂眸一笑。
美人一笑自然又引来一片低呼,在场弟子有的怔怔出神,有的激动得喘不过来气,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收回对视的目光,林秋白垂着脑袋,转身将热闹的山门抛在身后。
到底是属于他的灵根,拉开一定距离,他才能按捺住那股将郁楚慈身体里的东西剖出来的躁动。
其实当初他装作痴情于鸿羽真人,不过是为了和他打好关系,包括送灵根也是为了获得鸿羽真人的信任,方便探知上古神器的消息,所以灵根换神器,对于林秋白而言只是一场交易。说起来道衍宗的镇宗之宝——炼魂壶,此时还在他的乾坤袖里睡着。
只要郁楚慈知趣,林秋白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
他慢腾腾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现在系统销声匿迹,也许之前封印的记忆也会慢慢恢复也说不准,这些都要押后,他打算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道衍宗共十峰,鸿羽真人是青庭峰峰主,弟子也都居于青庭峰上。林秋白的院落比较偏,后面就是禁地,禁地倒并不是有什么忌讳,而是划给客人临时居住的府邸。林秋白在青庭峰住了十多年,经常遇到不相熟的陌生面孔,早已经司空见惯。
但今日这位似乎非比寻常。
寻着记忆,分辨了下大致方向,林秋白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青庭峰天黑得早,天上玉钩皎皎,映得枝头梨花如团,地上白瓣似春雪无暇,林秋白无意间头一抬,瞧见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长老们竟簇拥着一道雪白的身影徐徐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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