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住下巴的手指突然松开,李云谏低下头去颤抖着双肩,然后传来了他绝望的啜泣声。
“师兄,求求你……求你了,你把解药喝了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
周保庸走到两人跟前,仔细瞧了瞧陆季棠手臂上的血丝。
“等这些血丝把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完全覆盖,便会挨个爆开,十几年前我有幸见过一次,比当年太子殿下的死状可恐怖多了。”
“皇上,刚才我教你的最后一课,你还是学不会啊,你应该拿着解药救下太子殿下,保全李家血脉,保全你的一世英名才对。”
李云谏佝偻着身子,仿佛一下子失了意气,他不要什么李家的血脉,也不要什么英明一世,他只想要他的师兄好好活着。
正想再试着把药给陆季棠喂下,陆季棠却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大片的血迹把李云谏的衣裳染湿,隔着几层衣物,他都能感觉到那些血渗入皮肤的滚烫。
可他却阻拦不了,血从李云谏指缝中溢出,血腥味越来越浓。
“涯无颜呢!涯无颜呢!快宣涯无颜!”
他大喊着,可没人能回答他。
“皇上,不必喊了,早在我们今日出发时,我就在大家的饭菜中——”
随着“噗嗤”一声,周保庸的话戛然而止,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把短刀透过胸前的衣服,露出刀尖来,血顺着刀尖往下滑,越来越多,渐渐聚集成一小股。
又是“噗嗤”一声,短刀被他的主人拔出去,周保庸应声倒地,褚皎玉也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
“冤有头、债、债有主。”
说完,褚皎玉往后仰倒,铁质头盔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褚皎玉再也没站起来。
他眼前的天地太小,只能透过两个窟窿看着房顶,就在阖眼之际,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替他把戴了三年的头盔摘了下来。
他微微睁大眼睛。
“殿下?”
李云晔笑着朝他伸出手,“皎玉,我来接你了。”
褚皎玉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放在李云晔手心里,被李云晔轻轻一拉,就站了起来。
“殿下,我替殿下报仇了。”
李云晔笑着回他:“是,我瞧见了。”
两个人结伴下楼,朝西走远。
褚皎玉也永远闭上了眼睛,他这一生唯一的夙愿终于完成。
周保庸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褚皎玉这一刀刺的很准,血在周保庸身下蔓延开,一直蔓延到李云谏脚下,但他顾不上别的。
他怀里的陆季棠没了意识,体温也在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