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放心,我现在就去把他们请来。”裴元恺对门外的一个护卫使了个眼色,“这样可以了?”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沈辞跟上那个护卫,边走边说道,“卑职奉诏急着回京,就不在裴总兵府上多叨扰了,告辞。”
此话一出,门外的几十个护卫呼啦围上来,层层叠叠拦住他的去路,他回头看向裴元恺,嗤笑道:“裴总兵,这样有意思吗?”
裴元恺似乎耐心很好,在他身后平静说道:“当年我怕戴煦抓住把柄对我不利,做了对不住你母亲的事,是我的错,你母亲已不在人世,我也没办法弥补,但可以给她身后哀荣,你入了裴家的族谱,就抬你的母亲做平妻,有朝廷的诰命,重新给你母亲修墓,你还有什么要求也都可以提,我都能满足。你养父和养母我们裴家也会善待,保他们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你师父从前是沧州军,我可以给朝廷上表给他晋升,你想和他们住在一起也行,我为你们在南谷或是乐州重新买一座宅子。”
沈辞的呼吸都因极度的怒意而颤抖,原来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轻飘飘认个错就觉得能把二十余年的罪过都一笔勾销,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觉得这是在给他们恩赐,他闭目平顺了许久才能说出话来,嗓音喑哑:“我母亲入土时仍是贱籍,配不上你们裴家的门楣,也受不起裴家这等恩赐,裴总兵不必多说了。”
“沈将军,裴家确实对不住你,但你还年轻,理应在朝堂上有更好的身份和地位,这能帮到你很多。”一位族中长辈拄着拐杖走上前,叹道,“年轻人莫要逞一时意气,你身上终究流着裴家的血,血脉亲缘不管如何都是丢不掉的。”
“正是如此。”另一人也道,“一家人打碎骨头都还连着心,何况他是你生身父亲,你再有什么怨恨也还是他儿子,认祖归宗也是应该的。”
沈辞终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双目赤红,让那几个老者骇得踉跄了一步。
“我说过我不恨你们裴家,但我这辈子最恨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沈辞突然抽出刀来,众人吓了一跳,他却把刀尖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最恨的就是我流着你们裴家的血,太让我恶心了,我恨不得抽干自己全身的血,和你们不要有一丁半点的关系。”看到屋中所有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他冷声道,“现在明白了吗?还打算认回我吗?”
“还有,你们今天要是再不放人,这把刀砍在谁身上就不一定了。”沈辞转过身,抬目看向围着他的那帮人,是一个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六年前我敢在你们家动手,六年后你们觉得我敢不敢?”
裴元恺闭了闭眼,沈辞比他想得还要狠,做事喜欢做绝,这样一个人其实也不适合留在朝堂上。
“云景,带沈将军去找他师父师娘吧。”裴元恺轻叹口气,“再找人给沈将军手上的伤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