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家又把那出大戏编成了裴元恺二十年前抛妻弃子, 二十年后悔不当初, 想回来抱儿子大腿。
沧州军已由黎平县转移到城外的荒原之上,离城中有几十里,大家都在荒原上安营扎寨。这片荒原严格来说既不属于大虞, 也不属于北狄,寸草不生的地方不适合住人,长久以来都是荒无人烟的,真要算起来,当然是两边都不想要,要来也没意义,但对于两军交战来说,这种界定不明的地方往往最是重要。
每年北狄除了打黎平县,最多的时候就是想要占据这片荒原,好将大队人马横在沧州蜿蜒的地界之外,方便继续南进,因而沧州军不得不离城来到荒原上作战,保证这一片荒原仍是在大虞的掌控范围之内,不能落入北狄人手里。
虽已是二月下旬,但荒原上还有薄冰未化,附近矗立着两座相连的荒山,中间一块凹陷谷地,地势险峻,听闻在这里一年要打几十次突袭与伏击战,但附近不好走路,军队还是在远离山谷的地方扎营。
裴元恺猜测今日会有一批北狄人在山谷突袭,让张曳和裴云青带了五千人伏击,而大队人马则与伊勒德在山谷以西正面交锋,山谷地形不佳,只能让五千人埋伏在两侧,再派沈辞在附近策应。
这里回暖得比乐州更慢,算来冬日即将过去,但吹来的寒风仍然与严冬时无甚分别,砭人肌骨,看沈辞始终一脸的不耐烦和不好惹,裘鸣识趣地闭嘴,还拉着马的缰绳离沈辞远了点,并以眼神示意其他人千万不要靠近,三尺之内,冰霜覆面,可怕。
他们在此地从上午等到下午,别说突袭了,除了他们自己,就没瞧见一个活人的身影出现,这种地方险峻难行,不适合夜袭,三千营的军士都在心里认定今日北狄人不会来了。
申时都已过了许久,张曳领着两千人从山谷上下来,对沈辞道:“之前裴将军说的是申时过了北狄人还没来,基本上应该就是不会往这边走了,让我们去西南方伏击。未免北狄人突然改道,还是选择从山谷过,少将军带三千人守在这里。沈将军和我直接过去,先拦住北狄人的前军,到时裴将军会带人与我们会合。”
沈辞看了眼山谷的方向,觉得北狄人放弃山谷有点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一声,整了兵随张曳一同撤离山谷,快马赶去西边,那里也提前挖好了沟堑,不管北狄人从哪里撕破口子突袭,都要势必拦截。
西南方靠近西面的正面战场,从这里突袭可以转道去黎平县以西的池濠县,去年沈辞也去过。
和张曳一路过来,荒原之上有点安静得过分,这一带还无人踏足,混着薄雪的沙石地上都没有一道马蹄的印迹。
沈辞突然勒马停驻,道:“裴总兵觉得北狄人全都会从西南方突袭?”
“按照往常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如此。”张曳解释道,“伊勒德不喜欢兵分两路,他不放心其他人领着他的军队离开他的视线,不会把太多人马交给其他人,连自己儿子也不行。”
“不对。”沈辞忽然又想起了扎布苏被夺权软禁的事,与前世零星的记忆重合,飞快说道,“那是以前,这次他带了六儿子来,这是他认定的下一任汗王,之前因为年纪小并没有带过兵,但这次最善战的四王子扎布苏被他夺了兵权,带来六儿子就是要给这个儿子带兵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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