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实在太冷,谢如琢半路还是休息了一次才继续上路,因而到了复州大军的驻扎地都寅时了,再过一个多时辰天都要亮了。
即使已到了绥坊,这支军队仍是令行禁止,夜间有卫兵轮流巡逻,岗哨一带更是时时警惕,谢如琢他们一行人刚在原野上露出一个小点时,营门旁的岗哨就发现了,但看他们也不像是什么危险的人物,没有轻举妄动。
隔了会,岗哨见他们果然向着营地而来,翻身下马,为首戴着兜帽的人面色被冻得发白,显然是星夜兼程,面对他们的戒备,微微笑了一下,因寒冷而声音微有发抖:“我们是宫里来的人,有事找沈将军。”
卫兵和岗哨狐疑地打量他们,谢如琢身后那帮人虽然穿着便服,但都佩着刀,仔细一看还不是一般的刀,是锦衣卫的绣春刀,顿时对宫里来的这说法信了大半。
“这位……大人,您可有印信?”卫兵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把谢如琢也当作是锦衣卫的,“军中不比别处,出入都要谨慎,还请大人恕罪。”
在寒风中跑了数个时辰,冻得全身僵冷却还要被拦在门外查问,谢如琢也没生气,甚至还觉得这是好事,说明沈辞和岳亭川治军严谨,闻言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圆底的小印,道:“这是印信,你拿去给沈将军看。”
卫兵接过来便离去了,谢如琢心想沈辞应该是睡了吧,大晚上的只能对不住他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放自己进去了。
本以为要等上好一会,谢如琢百无聊赖地在营门口四处瞎看,谁知只过了不到一刻钟,就传来了交谈声,其中还有沈辞的声音,谢如琢摘下兜帽,转头看过去,一下就与沈辞对上了眼,星夜兼程的疲惫与寒冷霎时烟消云散,忍不住有点傻气地咧嘴笑了起来。
沈辞接到那枚小印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这不是皇帝的私印,而是谢如琢自己专门做的一枚小印,上面刻着的是“清璩”,每封寄给他的私信上最后都会印下一个圆形的印记,因而这枚小印谢如琢是不可能会交给别人的,来者只可能是谢如琢本人。
鉴于谢如琢从前就做过不少让他无语凝噎的事,这件事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他在短暂的震惊并无奈后就平静了,一想到现在外面寒风呼啸的,他立马跟着卫兵快步走出了营帐,也不知道谢如琢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不会又傻乎乎地一路不停不歇吧?
心中的焦急和嗔怪在看到谢如琢那抹笑时,又无声无息地蛰伏了回去,仿佛冬日里的风吹在脸上也变得柔和,他跟着笑了起来。
谢如琢一眨不眨看着沈辞走上前来,看沈辞外袍穿得齐整,不像是入睡的模样,但半年没见,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沈辞脸上,描摹过每一寸眉眼,本来因为大军将要回京而有些淡去的思念又悉数翻涌上来,半年说来弹指一挥间,但现在细细想来,每一天都是难熬的,想着想着,他的眼眶就酸涩不已,又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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