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交谈,许自慎用沉默接纳了他同样的孤独和悲伤。
他们无数次在战场上刀剑相向,却又在这一刻恍如经年重逢的挚友,万千思绪,尽在不言中。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许自慎收回了目光,似乎肯定了沈辞不会出城追自己,调转马头不急不缓地向西南方行去,背影慢慢消散在萧瑟的秋风中,孤身前来,又孤身离去。
沈辞一言不发,身边的人也不敢说话,而且看见许自慎那双眼睛,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不敢直视的慨叹,没有人想在这时候向这个对手射出一支箭。
许自慎领兵沿着濂江离去,转道西南,沈辞次日也离开玉屏县,去奉州下面的另一个县。
濂江在涨潮,时有巨浪连天,河边有一块被浪冲刷得平整光滑的大石头,沈辞本来都已骑着马走过去了,余光一瞥,蓦然看到石头上像有什么划痕,勒马回头仔细看去,确认那些划痕该是一个个字,看着像是用刀尖刻上去的。
沈辞跳下马走过去,一下愣住了,久久没挪动目光,也没说话。
从前世到现在,他其实看过很多次许自慎的字,和他不堪入目的字相比,许自慎的字虽然说不上能和名家相较,但落笔雄浑苍劲,介于行书与狂草之间,是疏阔的行草,因而沈辞一下就认出了这是许自慎的字。
而且不知为何,他没有去想字迹的事,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许自慎写的。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孤独离去的背影,也许他就那样孤寂地慢行到濂江边,一个人静看潮起潮落,静听涛声阵阵。
孤雁南飞,西风正烈,江水清寒,孤独的将军抽出腰间的战刀,在江边独守千年的石头上刻下一首《临江仙》:
“瑟瑟清秋寒江渡,昏鸦又泣西风。关山曾越几千重。昔年壮志,浩歌酒一钟。
功名利禄皆云影,谁堪错怨天公。人生长恨水长东。英雄老尽,望断送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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