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还是小瞧了许自慎,这个人只会不断告诉对手,和自己最难的一战永远是在下一战,永远不可能彻底打败自己。
连续的焦灼反倒对远道而来的大虞军队不利,何况此时已入了十月,步入秋天就离冬天不远了,可奉州之后还有三个州才能到凤羽山西面的山脚下,将整个衡川收入囊中。
这次出征打的是猛攻,消耗巨大,且宁崖那边也是如此,朝廷要同时负担两边战场的消耗,其实国库早已再次捉襟见肘,只是谢如琢一直没说,也不敢说。
官员的俸禄不能压,宫中的用度也不能再减了,谢如琢每日早起时看着镜中的自己,都会觉得似乎已早生华发,重逾千斤的担子每到这种艰难的时候就会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又谁也不能说。
连沈辞也不能说。
沈辞要打仗,不能让他知道朝廷已经没有钱了,也不能让他担心自己,因而每天早上,谢如琢又都看着镜中的自己在短暂的疲惫后重新挂上浅淡的笑容,就像平时每天对着所有人的样子。
得知奉州僵持不下,谢如琢也日日烦躁不堪,战事越是拖得久所有情况就越是雪上加霜,朝廷会不堪重负,对于前线的军队而言,也会陷入焦虑的状态中,每天都在消磨士气。
但当听说衍王突然攻打江北时,谢如琢其实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这对许自慎来说,会是致命的打击,但对大虞来说,可谓是送上门来的转机。
只能说衍王那帮幕僚有点小聪明,但也只限于固守一方,真要把眼光放到天下大势上就想不长远,能看到其中一方的利益关系,却看不到更多,也就无法做到掌控全局,注定是失大于得。
焦急地等了五天,果不其然,大昭朝堂炸锅了。
在奉州的沈辞也在等两方的动静,一个是跑去江北的衍王,一个是在坪都即将怒火冲天的江北世族。
最近他也不急着和许自慎打,趁机休整一番,谢如琢说这会是转机,那就必然是转机。
而他也发现许自慎渐渐地也没了心情打仗,这两日两军在玉屏县动也没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握手言和,互不干涉了。
沈辞闲着没事在河边踢踢这块石子,又捡捡那块石子,十月初给谢如琢写了封信,但到了奉州后一直没什么时间出去找一块特别的石头,加之也确实没遇上心仪的,便打算下回和军报一起寄回乐州。
这条河是流经衡川西部的一条大河,唤濂江,此地算是中游的位置,因河道收窄,水流湍急,常有潮水涌上岸边,会冲来许多河底的沙石,但沈辞在这地方转了一早上了,也没看到一块长得能入眼的石头。
沈辞自觉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和不投缘的人说话,他一般不会撑过三句,也永远做不到像谢如琢那样和谁都能含着笑打太极,遇上把他说烦的时候,可能再多说三句,他就想动手了,因而仔细算来,他也就在打仗和给谢如琢找石头两件事上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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