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埴想了一晚上,觉得此计妙极,谢如琢此时最恨的定然是许自慎,都城陷落的耻辱和仇恨朝廷必须要报复回来,而且越早越好,他若是提出要合作,谢如琢八成会答应,借助他的兵马一同对付许自慎,而他到时候就一边做着好人帮谢如琢一把,博个功臣美名,先得人心,再一边厉兵秣马,培植势力,让谢如琢不敢动他。
只要来日大虞一雪前耻,重回坪都,他就是人人称颂的功臣贤王,而且他也姓谢,是皇帝的亲叔叔,皇帝到时候想要卸磨杀驴也要掂量掂量划不划算,会不会选择在最需要重聚人心的时候被天下人唾骂。
这是一步堪称完美的棋,谢埴几乎是迫不及待就答应了与谢如琢合作。
幕僚提议先和朝廷最忌惮的裴元恺做个交易,向朝廷示威,等着朝廷三顾茅庐地来求他们合作。
计划想得很圆满,做得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他们用地下的路子给了裴元恺一批粮草兵器,又送给裴元恺不少真金白银,换来了一次入绥坊刺杀示威的机会。
明明一切都该是顺理成章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谢如琢毫无犹豫,一回京就与他们宣战了。
他们想了很久这个问题,却都没有想通,幕僚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告诉他,谢如琢是个大胆的皇帝。
如今看来,谢如琢的大胆是因为他确实敢这么做。
谢如琢也是做了无数个交易才换来的稳固,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却都牢牢被握在他手里,双手似能轻而易举理清烦乱如麻的千丝万缕,即使是用一次次退让去交换,可最后他能得到的好处永远是最多的,他就是有本事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最优解。
这是一个过于可怕的对手,像能提前看清所有事的走向与结局的先知,谁与他交锋都注定是心惊胆战的。
谢埴甚至曾想过要不要就此放弃,但马上还是打消了念头。
大虞对藩王素来是警惕的,就像对武将一样,对藩王之权削了又削,到了先帝时,其实各地藩王已经什么权力都没有了,除了能顶着皇家之名在当地锦衣玉食地过活,再无其他,在朝廷眼里,大概恨不得藩王都是没有脑子、自甘堕落的废物。
皇位只有一个,也只有一个人能坐上,剩下的人都要成为这样的“废物”,每一个皇帝登基后,都有人是不甘心的,同是皇室血脉,曾经都离权力巅峰只有一步之遥,凭什么只有那个人可以坐上龙椅?
江山残破,是谢塘的责任,你看,这就是大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好皇帝,把祖宗的基业毁于旦夕,他难道不比谢塘更好吗?
耳边还有幕僚说话的声音,谢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沉声道:“所以你们商量出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