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地里的气氛就像大雨来临前黑沉沉的天空,乌云堆积,雨水迟迟不来,闷热久久不散,恼人又躁郁。
沈辞在岳亭川的营帐里等着他,看到人走了进来,脸色比昨天还疲倦,他单膝跪地,请道:“末将请求明日与将军同去,西面交给吴显英,末将会安排好一切。”
“你先说你要做什么。”岳亭川不意外沈辞想跟他一起去,但他见识过沈辞不要命的冒险行径,事情已经这样了,他有点心里没底,“你别太冲动。”
“将军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沈辞低头恭敬道,“此时最重要的是必须要重新振奋士气,明日再战,不能再让大家不进反退,这是我们现在最要命的问题,只要有一个人退,所有人都会跟着退,江北军就会势如破竹地压过来,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这次我们人多,兵器战马都是最好的,我们早就惨败了。”
岳亭川洗干净脸上的血,撑着桌案静默片刻,道:“你确定吴显英那边没问题?”
“不会有什么事,打了两天,大家都知道该怎么打了,对方能进攻的路线只有两条,我们都打过了。”沈辞回道,“而且吴显英也没那么差劲,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知道回营求援,不会轻举妄动。”
“行吧。”岳亭川叹了口气,让沈辞起了身,“你有什么计划?”
沈辞眸光渐暗,低声道:“将军明天在前面该怎么打怎么打,我殿后,明天若还有一个人往后退,就是我的罪责,任将军处置。”
次日清晨雨停了,但天上仍是阴云密布,天色是压抑的暗沉,在天幕下待久了有种透不过气的闷窒。
连续经历两日被敌军压着打的混战,大军的士气已低到了谷底,既有怯战之心,也有看不到尽头的麻木。
岳亭川敢相信,如果今天战场上再出点什么变故,他们这边可能会出现丢盔弃甲,四散奔逃的画面,士兵们的士气已到了临界点,再来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就彻底崩溃了。
大军仍在卯时有序地出营,岳亭川带兵走在前面,沈辞最后交待了吴显英几句话,不紧不慢地带着几个士兵跟在后面。
到了祁州城下,许自慎还没迎战,沈辞吩咐身后的士兵在他面前的地上用石灰粉洒出了一条长长的白线。
士兵们狐疑地看着那道白线,沈辞神色淡淡地骑在马上,马的前蹄堪堪抵在白线上,他抽出刀点了点地上的白线,对着白线前的所有士兵说道:“今日所有人都只能往前,不得后退,谁退过这条白线——”他的嗓音已褪去了少年人的清亮,变得沉厚,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就地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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