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得知后简直不敢相信,陈章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就因为这点争权斗利的事,谢如琢竟然与裴元恺暗中做了交易,下了杀手。
谢如琢面对他的质问,没有多说就承认了,还故意气他,同他说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成就帝业的路上注定铺满了骸骨鲜血。
那时的他只觉谢如琢很陌生,谢如琢说他一直太过单纯,看什么都非黑即白,无论用多少年,都无法接受这些事。
他想,自己确实总理解不了这些事,身居高位时,甚至都十分厌恶往来应酬,无数次都是为了谢如琢忍了下来。
从那时起,他与谢如琢之间似乎就有了一道天堑,每当出了什么事,谢如琢就把他往天堑另一边推,自己孤独地站在对面,冷漠疏离。而他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无法理解这样那样的事,他看不得谢如琢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迷失自我,想拉回谢如琢,却一次次失败,于是他们之间就成了争吵多,平静少。
隆兴八年,裴元恺死了,兴盛一时的裴家终于倒下,沧州的军队收编归了朝廷,裴元恺的旧部不满,屡次挑衅朝廷,弄得沧州鸡犬不宁。谢如琢要以谋反降罪震慑,言官上书斥此行径非明君所为,北疆士兵守边多年,未有功劳亦有苦劳,不可以莫须有罪名擅杀。
沈辞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曾对谢如琢说,有他在,谢如琢身前身后都是圣君。
十七岁登基时,就没有人知道谢如琢背负着多重的担子,这样一个残破的江山要由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收拾,这样一个败落的王朝要由他一个人艰难地振兴。
史官该给他一个明君的定论,没有争议的明君,中兴之主,当为圣宗。
几天后,沈辞请战江北,带走了裴元恺旧部中的嫡系军,当作诱饵设陷阱,大败许自慎,而这支人马全军覆没,一个也没回来。
至此,沧州终于安宁了,
回朝后,他被言官参了数十本,裴元恺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亲生父亲,当初裴家倒台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害死了自己的父兄。虽然在他心里裴元恺就该为他师父师娘偿命,但天下人不会这么认为,他在那时就名声不太好,这次之后,更是背上了洗不清的骂名。
谢如琢把那些奏本扔到他面前,气得眼睛发红,疾言厉色道自己不需要他做这些。
他反而笑了,谢如琢分明是因心疼而气,那是依然在意着他,而那样的极度生气也让他明白,谢如琢知道自己已没有回头路,不想拉上他一起执迷不悟,至少他是置身事外的,他是干净的。
隆兴十一年,他们回了坪都,衍王自九年前便与他们做盟友,共平天下,复国前夕,又极有心思地散播自己是匡扶圣主的贤王,把人留在坪都是养虎为患,把人放回封地是放虎归山,谢如琢再一次起了杀心。
但这一下手便是过河拆桥,帝王心术胜过匡扶之义,还是弑杀自己的亲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