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遂了他的意,不讨人嫌,直说道:“将军应该也听说了,朕已找过吴显荣,或许将军也已心里有数朕与吴显荣说过什么。那么,朕拿同样的话问将军,你想从朝廷这里拿到什么?”
虽说当日吴显荣是秘密入京,但溪山总兵一夜之间凭空从溪山消失,皇帝对此不闻不问,大家随便猜猜也能知道这是去了哪里,而此时最为关心这些事的莫过于另外三位总兵,齐峻茂应当已派人往溪山试探过好几回了。
齐峻茂坐姿端正板直,两手放在膝盖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家里威严的长辈,与谢如琢的眼神在空中似有若无地碰擦了两回,沉吟道:“齐家并非什么世家大族,臣也不过在海门守了十几年,和他们没法比。臣今日所得是先皇所赐,这点臣还是心里明白的。因而臣所要不多,只想偏安一隅,在海门安然终老。”
其实谢如琢早就清楚,齐峻茂是个不温不火的性子,不会有太大的野心,也不想被人拿捏得动弹不得,因而才会一直观望不前,不想与任何一方随意交涉。
如果说裴元恺和吴显荣是想当富户,那么齐峻茂所求不过是不想当穷得吃不饱穿不暖的贫民,只要能温饱度日,安逸终年,就可以不寻衅滋事。
谢如琢微点头,话中有深意:“将军是个聪明人,进退得宜之人往往活得最长久。”见齐峻茂还盯着自己看,他了然一笑,“将军想问的是卫所军之事?”
裴家在绥坊卫所军中势力最大,占去大头,吴显荣掺了几脚,而齐峻茂能排第二,加之齐峻茂根基不如两人,是个靠自己多年军功爬上来的寒门军士,卫所军的这点势力几乎是他最后的底牌,必然是要保住的。
与这些人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凡事不能做绝,既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控他们,又不能断了他们的所有退路,让他们当困兽,谢如琢深谙此理,问道:“绥坊西北的卫所都是将军的?”
齐峻茂默认,谢如琢也不卖关子,把话挑明了说:“好,至少在将军镇守海门时,朕不会让将军的东西伤筋动骨。若要整顿,朕会给将军做主的权力。”
“陛下也是这么答应吴显荣的?”齐峻茂问道。
“吴显荣有其他想要的,朕答应他不公之于众,但不会妨碍将军。”谢如琢含笑道,“当然,吴显荣也答应过朕一些事,有来有往,方能叫做交易。”
齐峻茂大方点头:“若是陛下能说到做到,臣会安稳待在海门,没有陛下的旨意,绝不会往南多走一步,朝廷若有需要,臣也会尽力而为。”
“放心,朕不会让将军做什么为难的事。”谢如琢那日从吴显荣手上顺了一支两千精兵,三大营曾叱咤风云的三千营骑兵必须重现,而这批人必须得从熟知北狄骑兵作战风格的北境军中调,因此他不得不死皮赖脸地问这些人要人,“北疆是大齐最后的门户,朕也不会拿走你们太多兵马。只要两千骑兵,不多吧?”
齐峻茂大致知道皇帝重建三大营的打算,略一思索,同意了,说过几日挑好人就送去乐州。
这就又解决了一个,谢如琢长呼一口气,此行真是不虚,笑逐颜开道:“如此甚好,朕定会让将军在海门安度后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