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宋青来混账惯了,酒桌上都是这么劝的,这会还没察觉出了问题,“我们一杯解恩仇嘛,来一个?”
“我真的不喝了……”
宋青来将酒杯送过来,何小满就推回去,宋青来又送,何小满又推,那杯酒终于在一次推拒中翻倒了,酒液悉数溅在宋青来的飞鱼服上。
何小满一下愣住了,迷离的眼神慌乱起来,叫了声万连,道:“去给宋千户取件衣服来,让人在旁边再开间雅间给宋千户换衣裳。”他盯着那块水渍,“这件我带回去,洗干净再还你。”
“万掌班,不用去,哪这么麻烦。”宋青来没想到何小满会这般兴师动众,拦住万连,“你出去等着吧,真没什么事。”
万连等了会,何小满没再吩咐什么,戒备地看了看宋青来,关上门退了出去。
“每次和督主见面,都和衣服过不去。”宋青来重新坐回来,发觉何小满确实是醉了,声音不自觉放轻许多,“督主怎么又想把卑职的衣服带回去?”
何小满的脸白里透红,倒是比平日里更有鲜活气,单手托着脸撑在桌上,低声道:“脏了……当然要洗干净……”
“七年前,督主就拿走过卑职的一件衣服。”宋青来凑得更近,声音压得低沉,混合着些微酒气,落在何小满耳畔像某种隐秘的诱导,“怎么那件衣服不见督主归还?”
何小满似是难受,轻哼了一声,嘟囔道:“丢了……”
宋青来微起身,笑着贴近他耳边:“真丢了?”
喝过酒的何小满褪去了那股清冷味道,低着头像只犯了错还很委屈的小家猫,纤长的睫毛有些蜷翘,时而可爱地颤动两下,巴掌大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双唇因沾了酒,是水润的嫩红色,微微翕张,听不清在嘀咕什么。
宋青来不放过他,偏要问个明白似的,捻着他粉红的耳垂搓了两下,道:“督主,说话啊。”
这时候的何小满看上去乖顺极了,由着宋青来动手动脚,心虚地小声说道:“唔……在屋里放着……”
宋青来低笑一声,与眼里腾起水雾的何小满四目相对,何小满紧张地拽住宋青来的衣袖,迷迷瞪瞪地说道:“我没有把你的衣服弄丢……”
何小满头疼欲裂,看着宋青来眼底的笑意,像是回到了七年前。
彼时他还在钟鼓司耍百戏,从小他就学这个,是他安身立命的技艺,宫里逢年过节贵人们高兴了会要求他们入宫承应,有时哪位贵人心血来潮了也会传他们去。
钟鼓司也是个低贱的衙门,没什么出路,在民间这本就是倡优之流的贱籍,切了那根东西入宫当奴才还干这个,依然是低人一等。
最让他痛恨的是,自己偏偏长了副好模样,每每入宫承应总不能顺利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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