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满问他难道不知道六殿下在冷宫,是被陛下厌弃的皇子,他这样做要是被人知道了可能会有麻烦。
他说道:“学之一道,无关俗物,芳洲既忝为人师,遇有学生一心向学,只有欣慰,未有他想。”
在杜若讲学的那一年里,何小满在中间为两人传送,杜若将书稿给谢如琢,第二日谢如琢会把写好的策论以及看书时的疑问、理解写下来传回去,每回杜若都会认真改阅谢如琢的策论,详细解答每一个疑问,甚至与谢如琢在同一本书上交流读到某句话时的想法。七皇子和八皇子一年里恐怕没学到什么,谢如琢却是收获颇丰。
那年秋天谢如琢生了场大病,高烧三日不退,满口胡话,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何小满托傅冲从太医院抓了一些药,却一点用也没有,到第四日早晨时,谢如琢已病得快要不行了。
祸不单行,这种时候偏偏还撞上梁贵妃又来找茬,她不让何小满去请太医,还想把谢如琢拖下床打一顿。
最后何小满替谢如琢挨了打,等梁贵妃走了,他踉踉跄跄去了太医院,然而没有人愿意去冷宫看病,他只得去求杜若。
幸而杜若认识一个曾出宫去给孙秉德瞧过病的太医,给了些银子,总算是去冷宫为谢如琢看了病。
那场病把谢如琢折磨得愈发消瘦,何小满熬了药回来,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趴在窗口呆望着窗外空寂的小院,明明窗外什么都没有,他却不肯挪开视线。
何小满过来关上窗子:“殿下怎么在这吹风?”
“伴伴,你去过江南吗?”谢如琢的嗓子哑得厉害,像一个行于荒漠很多天没喝水的濒死之人。
何小满的老家在蜀中那一片,八岁来了坪都,从此再没去过其他地方,他摇头道:“没有。”
“我想去江南看桃花……”谢如琢的目光是涣散的,病容上又添了脆弱,“之前还遇到过一个哥哥,他说要陪我一起去江南……”
何小满站在他身边,眸中有一丝悲悯,神色却平静得未起涟漪,说道:“殿下以后一定能去的。”
“不能去了……”谢如琢笑了一下,“再也不能去了……”
病中的人许是要比平日更多愁善感,一直掩埋在心底深处的事都翻了上来,谢如琢眼皮沉重,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许久,同何小满说,想去屋外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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