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谢如琢从平日偶尔能拿到的一些糕饼上每次掰下一点,再把吃的时候掉落的碎渣收集起来,存进盒子里的。
何小满再一次被这位六殿下搞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吃。”谢如琢把木盒子推过去,也没管何小满要不要吃,去隔壁拿来柳燕儿吃完的脏碗筷,和这边的一起放回食盒,搁在大门边,到时会有内监取走。
何小满吃了些碎得不能再碎的点心渣,那些还算完整的都留在了盒子里,谢如琢看了一眼,没说什么,重新搁回柜子顶,而后和下午一样又裹着被子缩床上去了。
虽然待在这里是很无聊,但整天缩被子里是个什么癖好,何小满拽了两下被角:“殿下困了吗?要睡也得把外面衣服脱了吧?”他看谢如琢没反应,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奴婢帮您脱。”
这回谢如琢终于动了,合着的双眸无神睁大,扭动着身子往更靠墙的地方躲,口中呜呜咽咽,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抓着薄毯和被子恨不得将自己裹成蚕蛹。
何小满吓了一跳,从床上爬过去,轻声试探:“殿下?”
低低的啜泣声从被子里传出,谢如琢的声音像一只无助的雏鸟:“我不要脱衣服……”
何小满隐隐猜到谢如琢之前恐怕是被人欺负了,退远了些,道:“好,不脱了,殿下睡吧。”
入夜后的冷宫更显荒凉与凄清,院墙附近野猫跑过的动静也惊得人浑身发颤,快到子时,隔壁屋子的门突然被撞开,披头散发的柳燕儿冲进门,女人脸上的神情狰狞扭曲,一把扯住谢如琢的头发,硬生生将他拖下了床。
谢如琢闷哼一声,柳燕儿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他的头发又抓他的衣领,一路将他拖到院子里,他头皮钻心地疼,骨头擦撞得如同散了架,刚喘过一口气,柳燕儿就把他推到水缸前,摁着他的头埋进水里。
熟悉的窒息感传来,冰冷的水呛进口鼻,谢如琢反而意外的平静。
习惯了,都习惯了。
他的母亲又发疯了,兴许是做了噩梦,又兴许只是单纯想起什么被刺激到了。
何小满方才惊得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会忙跑来救出已经呼吸困难的谢如琢。
谁知柳燕儿重重推开了何小满,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走向跌坐在地的谢如琢。
“你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给那个男人生过儿子……你是恶鬼……是恶鬼!为什么要纠缠我……”尖利的簪头杂乱戳在谢如琢的肩上、胸口,柳燕儿歇斯底里喊道,“你去死,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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