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要是真不想当皇帝,之前那些“反抗”都是在做什么?
上百道茫然无措的眼神汇集之处,孙秉德从容而立,所有情绪还未被捕捉到就悄然而逝,迎上谢如琢温和纯良的笑容,道:“改立太孙为亲王,难免招致议论,天下人亦会对陛下有所微词,若是将太孙改立为太子,天下人无不称颂陛下重情仁孝,此乃大虞之幸。臣替太孙谢陛下恩德。”
谢如琢嘴角的一丝冷笑转瞬即逝,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道:“元翁言重了。既如此,待太孙北上,便由元翁安排礼部着手改封之事吧。”
这桩让众臣久久无法平静的事在皇帝与首辅两人和睦的交谈中揭过,内阁呈上新的奏本与众臣共议。
眼下要打败许自慎重回坪都是不太可能在一两年内完成了,他们注定要在乐州待上几年。
而这乐州也不是什么让人心安的地方,一个狼子野心的裴元恺就够折腾了,往北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北狄。
往两边瞧,四大军机重镇除了沧州,其余三家也不好对付:海门总兵齐峻茂态度不明,至今没和他们有过任何联系。溪山总兵吴显荣虽然和太后纠缠不清但也不是善茬,且是个有名的重利轻义之人。剩下一个宛阳总兵宋青阁,人品端正,也愿为朝廷效力,但说到底手上攥着重兵,也有自己想要的利益。
内阁就着这些糟心事与众臣商议,得出结果后再由孙秉德向谢如琢转述一遍。
朝廷缺人,陛下此时当开恩科,广纳贤才。
裴元恺势大,陛下要暂时与他一团和气,做些让步。
四位总兵手握兵权,陛下凡事要循序渐进,不要逼急他们。
……
孙秉德说话的口气并不像臣子向皇帝进言,更像是老师向学生讲授,满是不容拒绝的威势。
谁料谢如琢却极其配合,撑着脑袋做起了乖学生,听完一句点一个头,听困了又换只手撑脑袋,继续顺从地点头。
末了,谢如琢揉揉眼笑道:“甚好甚好,就都按元翁与诸卿商议的来办。”
那神情就差把“乖顺”二字贴在脑门上顶着。
众臣又懵了,觉得前几日隐约的剑拔弩张仿佛一场梦。
谢如琢一直在等孙秉德问他昨日派人去南谷传旨的事,如今看孙秉德的样子,估摸着是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干脆不提了,他眨巴两下犹带困意的眼睛,道:“在来乐州前,裴元恺就已带兵入驻城中,近来朕总睡不好,担心这地方四处都有裴家的眼线。朕想换个人接手锦衣卫,好让朕这心里稍稍安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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