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点头:“就为了沈辞。裴千户在这事上受了委屈,可以罚,但请手下留情,不知五十军杖可否让裴千户解气?”
裴云景心里大概在暗恨皇帝居然如此在意沈辞,但面上滴水不漏:“臣希望陛下信守承诺。”
“自然。”谢如琢道。
裴云景得了想要的,却也不甚舒心,黑着脸带人先走了。
帐中安静了下来,沈辞轻声道:“谢陛下。”
谢如琢走到他面前,擦去他下颌上的血,叹了口气:“你让朕放心,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那声轻叹袅袅如轻烟,散入久远的回忆里。
谢如琢想起了前世他再见到沈辞已经是三天后,他只想着去了乐州后给沈辞一份嘉奖便是,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那是一个黄昏,南谷入秋就起风沙,把天边硕大的红日蒙上古旧的色彩,他不记得自己为何会经过校场,总之他就在那里瞧见了被绑在旗杆上的沈辞。
他跑过去瞧,沈辞满身血污,三日滴水不进,嘴唇干裂得没有一点皮是完好的,里面的嫩肉都裂成了一块块的,像要剥落下来。
沈辞只剩一口气了,谢如琢抚过脸上的鞭痕,血迹早已干涸,擦都擦不掉。
他解开绳子,沈辞栽在他身上,神志不清地睁开眼看他,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但谢如琢还是听见了:“六殿下……桃花开了……什么时候能去江南找你……”
那一天的黄昏,谢如琢在漫天风沙里抱着沈辞呜咽。
他记起了这个人是谁。
可六殿下死了,江南再也不能去了。
第5章 两副面孔
前世的谢如琢像一只战战兢兢躲在壳子里的小蜗牛,情到浓时,伸出触角碰一碰,没等人再进一步,他就缩了回去,合上壳子冷漠地在缝隙里窥探世间万物。
这样的谢如琢周身包裹着尖利棱角,内心却脆弱得一扎就能见血,纵然如此,他还是只愿意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藏在壳子里,有时甚至会病态地自己戳开撕裂,直至麻木。
这一世最让沈辞欣喜的是谢如琢好像已经轻易地从壳子里探出了手,愿意把里面藏着的情绪抖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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