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又低下头去,觉得没有什么再说的必要。
他娘当年病得快死了,怕他活不下去,求裴家认他,并不是在意自己的名分。
裴云景十分不喜欢沈辞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着低眉顺眼,其实心里不服气得很,他恨不得把这个人的傲骨碾碎踩烂,乖乖当一条没有尖牙利爪的狗。
“这件事除了外面那些人,还有谁参与了?”裴云景脸色愈发阴沉,“你师父师娘是不是也知道?”
沈辞咬牙切齿道:“他们不知道。”
“你应该清楚,这是死罪,还是连坐的死罪。”裴云景玩味道,“我现在去把你师父师娘抓了才是该做的事。”
“陛下北上,身为臣子难道不该迎驾?”沈辞眼神冰冷,“是你们心怀鬼胎,枉为人臣,我何罪之有?”
裴云景看沈辞终于露出了藏着的爪牙,双眼阴郁地眯起,忽然一鞭甩在了沈辞脸上,怒道:“你娘是贱籍,你是出身不明不白的杂种,当年你师父说你是他老家宗亲之子,过继给他当儿子才给的你军籍。我只要把这事捅出去,你,你师父师娘,欺上瞒下,谎造军籍,你们照样还是死罪。”
血淋淋的鞭痕横在左脸上,鲜血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淌,把沈辞半张脸都染红了,裴云景弯折着鞭子故意戳在那道血痕上:“谁不知道你沈辞是裴家的私生子,这些年要是没我替你们瞒着,你们还能活到现在?还想说你何罪之有吗?陛下身边就有兵部的人,我把他们叫来,送你和师父师娘一起上路?”
沈辞忍无可忍地挣开了身后的人,眼里杀意毕现,脸上的血红使他像个刚杀完人的亡命徒,声音里满是凶煞之气:“裴云景,你不要太过分了!”
杜峋在沈辞扑向裴云景前和一帮人七手八脚按住他,沈辞挣不开这么多人的桎梏,胳膊的关节被扭出了骨头濒临错位的声响,他单膝跪在地上,眼中凶戾不减,如草原上面对敌人蓄势待发的狼。
裴云景姿态闲适,低笑两声:“沈辞,你天赋卓绝又如何,我就是能让你一辈子身份下贱。至于你师父,在我裴家的地盘上,我弄死一个百户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话音落,沈辞全身都在颤抖,重生后,出身还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一件事。
裴云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荫封千户,而他和师父师娘是生是死不过是裴云景一念之间。
前世他在军中领了职后,裴云景就经常拿师父师娘逼他,享受地看他一次次被迫磨去棱角,臣服在自己脚下。
鲜血即将落进嘴里,沈辞用舌头舔去,眉眼间的杀气慢慢散去,另一边膝盖磕在地上发出闷沉的响声,垂下眼道:“属下知罪,求五少爷高抬贵手,放过其他人,所有罪责都由属下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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