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抬头透过玻璃看向穿梭在向日葵地的羌橘然后垂下眼,“给小先生送顶帽子。”
“要跟着他吗?”
“不用。”
于是羌橘跑着跑着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男佣穿着笔挺的西服把一顶圆草帽戴在羌橘头上,“先生让您戴好。”
羌橘呆愣着乖乖扶好帽子,顺着风吹过草的方向,向远处的房子看去。
丹尼尔只要一回来,这个白色的房子就是家了。
就像羌橘所预感的那样,山坡的另一边站着江萍,他穿着深蓝的衬衫抱着画板向他看来,羌橘扶着帽子向他跑去,江萍温柔地笑着融入晨风之中。
“你觉得我今天会来是吗?”
江萍的眼神更温柔了,点了点头。
江萍拉着羌橘向远处走着,在山坡的背面羌橘看到了一丛重瓣的花,在没过脚面的绿草之中格外烂漫,淡粉奶黄与浅紫,和谐地出现在同一朵花上。
“那是什么?”
莫奈月季。江萍在羌橘的手心写着。
羌橘看着层层叠叠的花,“确实像画家笔下生长出来的花。”
江萍伸出手,慈爱地帮蹲在花面前观察的羌橘压了压帽子。
“我好想把它送给丹尼尔。”
江萍的手顿住了,眼神变了。
“可是它不属于我,它也不想离开这里吧……丹尼尔生病了,收到好多慰问礼物,可我什么也没有,我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他。”
江萍静静地看着羌橘,然后坐在了花的身侧,支起了画板,画笔递给了羌橘。
把它画下来送给他吧。江萍写道。
“可我不会用这些东西。”
江萍笑着拧开油彩,调好颜色,握着羌橘的手借着笔上浅浅的水痕开始勾勒重瓣,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在羌橘身体里复苏了,江萍放开了羌橘的手,羌橘近乎肌肉记忆一样画了起来,就好像很多年之前也有人握着他的手教他画画一样。
他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他的手跟随记忆画着,耳边只有风声和江萍浅浅的呼吸声,童话一般柔和绚丽的莫奈花落在了他面前的画板上,这一刻太熟悉了,他像复刻了他记忆里看不清的过去。
“你认识我吗?”羌橘的声音很轻,目光透过画板似乎看向更远的远方。
“江萍,你认识我吗?”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江萍只是一如既往那样波澜不惊地笑着。
羌橘回头,他希望从江萍的脸上找到些什么,对方只是那样笑着在他手心里写着一个区域的名字,羌橘感觉到了一种从头到脚瓢泼而下的失望,那个地方距离伊什塔尔区太远了,他的皮肉勉强地笑了笑,“那真的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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