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被这句话中的某些字眼震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性?怎么会?”
沈嗣音从小就住在沈晚云那里,不会有不好的经历,要是是更早之前福利院里的事,那得是多小?他想象不出她小时候遭遇过什么,但他又很确信她的第一次是和自己,他极尽可能地温柔,她除了过分害羞,似乎也并无明显的不适。
徐克行叹气,破例给出提示:“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经历,别人的辛秘,耳濡目染,周围的情绪,够一个小孩子受的了。何况你那一位情绪太敏感,缺乏钝感力,我说句难听的,如果她真的亲身经历过,你觉得她还能活?”
一个人如果有强大的抗压和自愈能力,那实在是一种幸运;可那么多不堪压力或精神折磨的可怜人,不能怪他们弱小,那实在也是种不幸罢了。
就像沈嗣音,太早见识了性的丑恶,根深蒂固地盘踞在潜意识里,再也不能给美好留下进驻的空间。
周礼咬着牙不说话,自觉从未有过这样情绪混乱的时候。一瞬间所有强烈的感情都涌向自己,后悔懊恼,对过去遗憾,对自己愤恨,恨不能重新回到七年前在酒店套房里的那一晚,什么都不做,抱着她看电影或是看星星。也许他不能很好地克制住自己,那也不要紧,如果她呕吐,他就替她洗手擦脸,哄她不要哭,说没有关系,他会陪她一起看医生,总有一天可以的。
好过让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地去到国外,看了五年多心理医生不说,还要为学业生活和银钱发愁。
一想到这些,他年少时曾有过的所有怨恨和不甘都消失殆尽,说到底是他更不好。
徐克行看着周礼脸上的神情变换,想到自己也算是她们这段感情的见证者,有感而发似的,半是羡慕半是谏言道:“我是说真的,我曾经真的以为她不会交男朋友。你不了解心理和情绪上的疾病,不知道那种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难受劲,她有多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
“老周,你真的要好好对她。她为了你和病魔搏斗了那么多年,现在就换你陪一陪等一等她吧。”
周礼正要回答,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他接起来,竟是程让的来电。对面的人语气难得一见的焦急,在他“喂”过一声后,飞快地述说出前因后果。
“老周,沈老师出了点事。今天晓萤来学校找她,中途突然有刑警来院办公室找人,说沈老师和一桩刑事案件中的死者有关,被带去XX公安分局协助调查。应该只是去问话,但晓萤说沈老师最近情绪本来就不好,还和命案扯上关系,她不太放心,希望你能去警局那儿接一接她。”
周礼当然要去,他道了声谢挂断电话,正要起身和徐克行告辞,想不到对方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
徐克行坐得近,大约是听到了一些电话的内容,此时也是锁着眉头,拉着周礼道:“等等,有件事我还没说。她的情况之所以恶化,是因为她最近见到了以前福利院的院长,对方还去过她学校里蹲点,我很担心是和这个人有关。”他再三提醒,“你见到她,一定要耐心,要安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