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的目光如有实质,沈嗣音实在难以忽略,窘迫似的解释道:“我,我觉得有点热。”嘴上说着热,可两臂却左右抱着手肘,分明觉得冷似的。
周礼审视一般的目光在她身上落定几秒。绿灯亮起,他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将车内温度上调了几度,他自己反倒扯开领带,解开了衬衣上方的两颗纽扣。
这一下,轮到沈嗣音被他宽衣解带的动作吸引视线了,看过去时,正与对方下睇的视线撞个正着。周礼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不闪不躲地直视着她道:“我记得你以前抗热怕冷,空调稍低一点就喊冷,看来现在像是好多了。”
现在也怕冷,但不能拆自己的台。沈嗣音模棱两可道:“还好,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挺热。”陶瓷娃娃似的漂亮面孔上难掩心虚,周礼微微地一笑,不再追问下去。
车子开进小区,停靠在沈嗣音住的那栋楼下。他们一路上时不时说两句话,车停下了,骤然间倒沉默下来。
沈嗣音率先打破僵持,扭头对周礼笑道:“我家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周礼的手依旧搭在方向盘上,垂着眼眸点了点头,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多少有些失落,“哦”了一声,径自拉上内把手准备推开。
周礼就是在这个时候徒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手臂。车里打着适宜的冷气,沈嗣音的肌肤也像玉石一般微微生凉,更显得自己的手心烫热非常,他触手一片柔软的凉意,心里的火顷刻被浇熄不少,反倒是沈嗣音被他骤然间一握,心像一张平展的玻璃纸,紧跟着被他握皱了。
周礼的手心不着力气地贴合她细白柔软的肌肤,几乎舍不得放开,等她神情无措地回过头来,方才说:“以后我要是差不多时间下班,都可以开车送你回来。可能有时候晚几分钟,需要你在大厅等我一会儿,到时候我会在微信上告诉你的。”
沈嗣音的心情一时间柔软至极,又酸涩得无以复加。
周礼有哪里不好呢?至少他对待自己,从起初到现在,都足够迁就足够照顾,实在说不上有什么不好之处了。这样一个人,但凡曾经在一起过,都舍不得把他放走。
又过了片刻,周礼终于把手松开了,沈嗣音小声地道了谢,偏偏一个没有挪动,一个也没有催促。彼此的目光遥遥地隔着空气的媒介轻触,车内若有似无地浮现出一丝隐秘而暧昧的因子。
直到一个瘦长的人影不远不近地从车旁边绕在车前头,徘徊着不走。他穿着T恤球鞋背着包,像是个猛窜了一截个头又稚气未脱的高中生,看见自己心仪的豪车,又是憧憬又是好奇地试图靠近拍照。
一旦有外人闯入,私密的气氛也就消散了,沈嗣音如梦初醒一般,冲着周礼感激又腼腆地一笑,推开门走进了公寓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