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那么你告诉我,佩妮——”
电话那头,史黛拉的声音里透着责备,一本正经地轻咳几声,严肃问我,“你还爱他吗?”
我还爱他吗?
等待电梯从四楼下降的空当,我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后诚实地说:“应该是的。”
但是我不能给他除了“我爱你”以外的任何承诺。
史黛拉的情绪立刻雀跃起来:
“那你就该去告诉他,告诉他你后悔你说了那样的话。”
“……不,史黛拉,你知道我不能。”
我很冷静地说着,仰头望向嵌合在电梯门栏上方的电子显示框,标示着楼层的数字从二跳到一,闪烁的红光晃动在我眼底,“我没法结婚,至少现在不行——我也不确定未来将会如何安排。要是我对他撒谎,以后他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的逻辑清晰,条理明确,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半信半疑地一滞,史黛拉绷紧的语气略有松动,过了半晌讷讷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
“叮”的一声清脆提示音,电梯门应声而开,里头走出一个高挑颀长的人影,往前走了两步,却停驻在我面前。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他,对电话另一端的史黛拉小声说道:
“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接着我飞快按下结束通话,鼓足勇气正视对面表情淡漠、嘴角微抿的亚瑟,挣扎半天自喉咙深处挤出一个音节,“……嗨。”
他身上深色格子衬衫的纽扣开到第二颗,合身休闲长裤底下是洁净锃亮的中短马丁靴,单肩搭着一个样式低调的背包。我没穿高跟鞋,致使他只能微微敛起下颌,垂着眼看我。
亚瑟眼神不温不火,定格到我的面容之间,没有确切的焦点:
“佩妮。”
我有意没话找话,颇显局促地问:
“你去哪儿?”
“图书馆。”
给出一个比疏远还要生硬的答复,亚瑟继而注意到我指间紧勒着的购物袋,修长白皙的手指略一抽动,似乎向我手中购物袋的方向飞快抬了一瞬,却又被他强自压回身侧。
——他在强迫自己保持冷淡。
我将购物袋换了个手提拎着,不知是第几次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你还介意着那件事——我很抱歉。”
我只能说这么多,也只有那么多可说。我心下清楚史黛拉的提议能够修补我们摇摇欲坠的关系,可是我不能选择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