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屿收回目光,淡淡道:“罢了,先留他一命,改日再审。”
诏狱之中,幽暗潮湿,透着一股诡异的血腥味。
夜屿站起身来,转身。
飞鱼服上的金丝线,在黑暗中勾勒出高大的轮廓,夜屿拾阶而上,一步一步,走出诏狱大门。
诏狱之外,天光大亮。
夜屿抬眸,看了一眼,有些灼目。
有时候,从黑暗到光明,不过一步之遥。
夜屿大步离开。
尹忠玉跟在后面,两人向书房走去。
吴佥事已经在书房恭候多时了。
吴佥事低声问道:“大人……那梁潜招了吗?”
夜屿淡声道:“招与不招,又有什么区别。”
吴佥事微怔,会意点头。
只要皇帝认为他有罪,他招与不招,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旁的尹忠玉神色复杂,他开口道:“这梁潜确实是罪该万死……可梁潜多年来为非作歹,罔顾法纪,皇上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却因为一句妄言,要对他抄家灭祖……真是圣心难测。”
吴佥事面无表情,道:“有什么难测的,皇上要的是绝对臣服。”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这是皇帝一直以来的统治信条。
尹忠玉面色微顿,下意识看了夜屿一眼。
皇帝对梁潜之前的所作所为,算是非常包容了,但翻脸之时,仍然不讲任何情面。尹忠玉不由得想起皇帝对夜屿的试探……心里有些忐忑。
鼎盛一时的锦衣卫指挥司,会不会也一夜之间被倾覆?
尹忠玉正在深思,夜屿问吴佥事:“昨夜书房可有动静?”
吴佥事答道:“昨夜书房没人来过。”
尹忠玉回过神来,低声问:“大人说的是……玉娘?”
玉娘还在指挥司里待着。
皇帝明面上是赏赐美人,可他们都知道,玉娘就是皇帝的眼线。
这玉娘一直待在后厨,看起来安分守己,但心思肯定不单纯,她如今没有动作,很可能还在等待时机。
夜屿微微颔首:“她的目标,应该是书房。”
书房里放了不少锦衣卫重要案件的卷宗,还有各地往来的密函,皇帝一定对这些原始信件,很感兴趣。
夜屿的书房是锦衣卫指挥司的禁地,除了吴佥事和尹忠玉以外,一向不许其他人接近。
昨晚夜屿和尹忠玉从外面查案回来,去巡查了一下后厨的情况,吴佥事便暗暗守在了书房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