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芝对钱从来没有概念,把家里所有大小事务整顿一番之后,她才醒悟,原来银子花起来是那么地快。她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
虽说顾辰烨为他们留下了大笔的银两,可家里即便清走了大批的家丁奴仆,也仍有十几口人等着吃饭,这样入不敷出的日子,让人没法安心。
他们总得未雨绸缪。
顾辰斐断断不可能低下头去做那出卖体力的活,他空有一身技艺,但让他去开班教授六艺之术也不现实,新朝重农重商,粮食经济至关重要,平民百姓又怎会有这闲钱送孩子去学习六艺呢?
顾念芝也不娇气,她跟鸳鸯翡翠还有紫鹃几人,靠着宫中嬷嬷教给她们的针线手艺,开始做些针线活计以帮补开销。
针线活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没多久就一个个腰酸背痛、头昏眼花的,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即便她们做得再好,可针线活伤身,来钱又慢,并非长久之计。
顾念芝看着三个日渐长大的侄儿,总得有些家业保他们一世无忧才是。接连几个月,她都为以后的生计愁得夜夜难寐。
可天无绝人之路,又过了几个月,她在镇子采买的时候,用赵云珺曾教过她的海姆立克急救法,救了一个被糖葫芦噎住的小孩。
小孩当时脸都憋得紫红,而且很快就转变成白青白青的,吓得一旁的妇人是捶地呼救。
顾念芝依照步骤,用膝盖顶住他的下腹将他倾斜,三两下便助他吐出了糖葫芦。小孩喘上气后,脸上很快恢复了血色。
妇人感激不已,无论顾念芝如何百般推辞,她都一副势要答谢她的模样,将她请至家中。
桃源镇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顾念芝见拗不过她,便放心跟着去了。
这位嫂子的夫家姓孙,顾念芝便叫她孙大娘。孙大娘原本跟丈夫还有唯一的儿子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染布坊,
她手上牵着的这位是她的孙子,她儿媳妇难产死了,没多久丈夫也死了,如今这一家只剩她跟儿子还有孙子一家三口人。
他们家的祖传的染布手艺在附近几个镇算是小有名气,只是近年连续不断的灾情对他们的生意是个沉重的打击,现如今,他们已打算将这染布坊关了。
即便如今改朝换代,皇上免税五年,他们已耗尽东山再起的本钱,再也撑不起这小小的染布坊了。
顾念芝细细地在孙家后院查看了一番,她见过的上乘的绫罗绸缎数不胜数,眼前这些正在晾晒的布匹对她来说不过是些普通货色而已。
可她仍对孙大娘一家肃然起敬,靠自己的双手创造生活,绝没有高贵低贱之分。
她本想就此告辞,可孙大娘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一副想让她逗留的样子。
顾念芝总算听明白了,这孙大娘是打着给她儿子当说媒的心思。
顾念芝慌了,就在她刚搬来桃源镇的那阵子,隔壁姓许的一家人里,有个未婚的许大哥,对顾念芝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