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中,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紧闭双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带着CMV呼吸机面罩,眉头皱得很紧,日复一日的病魔折磨,让她的颧骨高高地耸立着,头发也染上了霜雪。唯有那苍白的面颊和长长的眼睫间,还残存着这女人曾经美貌的痕迹,颤颤巍巍似乎顷刻就能因生命的终结而消散。
两天前,因为见习护士的疏忽,女人本就不堪一击身体又染上了肺部感染。眼下可疑的青黑色,和苍白的嘴唇,表明她现在正处于极为凶险的病情阶段。
楚斯年弯下腰探了探女人的体温,然后细心地帮女人掖好被角。他的目光从女人的面颊一点一点踱过去。
十几年前的惨痛回忆再次袭来,楚斯年紧紧抿住了唇。
门外渐渐有了喧闹,查房的小护士碰了面,叽叽喳喳聊天。
“听说5床的病人肺部感染了?好家伙,楚医生摊上这,又得烧钱了,真是倒霉。”
“也不知道楚医生怎么想的,那女的不是他养母吗,干嘛费那么多心,亲生的都没他这么孝顺的。”
“哎哟哟,怎么,心疼人家啦?心疼就嫁过去呀!”
“瞎说。挣的钱全摊在一植物人身上,嫁过去,扶贫呀?”
“哟,是谁当初第一眼见到楚医生就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谁不看脸呢。你瞧见这两天的热搜没,楚医生可火了……”
“我看到了!嘿你别说……”
病房的门一下被打开,楚斯年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靠在墙边聊天的两个小护士被吓了一跳,脸齐刷刷地红了。
其中一个小护士做贼心虚般地撩了撩头发,小声说:“咳,那个……楚医生,李副院刚刚找你呢。”
办公室里,矮胖矮胖的李副院长正拎着紫砂茶壶倒茶。他把冒着热气的茶杯推到楚斯年面前,笑眯眯道:“这普洱不错,尝尝?”
楚斯年并不接茶,只冷着脸道:“李副院长,上次捐款的事情我以为我解释清楚了。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继续解释。实在不必再兴师动众,把病人大老远叫过来证明。”
两个月前,楚斯年接诊了一名股骨头坏死的患者。患者来自贫困农村,是家里唯一的劳力,妻子患有慢性病,孩子才不过半岁,家里早已被疾病和贫穷拖得揭不开锅。手术刻不容缓,可高昂的费用却把这一家人堵在了生门之外。这家人不是没有求救,不是没有募捐,可是慈善基金会需要重重审批,医院的领导们则见惯了这样的世间疾苦,早已麻木了。
只有楚斯年拿出了自己不多的积蓄。幸运的是,做完手术不久,该患者就从慈善基金会获得了资助。患者便想把楚斯年的捐助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