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行礼,“晚辈不敢。”
这场拜师总算圆满结束。
曾迅既然成了魏宁的老师,韩琅建议给他一个虚职,每月能领俸禄,让他的学生们在魏国开讲授课,把忠义礼教的民风竖立起来。
魏宁问道:“这又有何用?”
韩琅:“忽悠底下百姓讲究道义,忠孝,仪礼用的。”
魏宁默了默,语重心长道:“相邦啊,世族们在背地里都说寡人是个流氓,不讲道义,依寡人看,你比寡人还像个流氓。”
韩琅:“……”
回京后韩琅开始着手写求贤令,他坐在书案前一会儿摸下巴,一会儿提笔书写,一会儿又若有所思,似乎被难住了。
宋离蹲在火盆前烤芋魁,时不时偷瞄他。
不得不承认,认真搞事业的男人无疑是最帅的。
她爱极了他专注时的样子,耐心讲解的样子,以及把所有好脾气都用到她身上的无尽宽容。
还是韩老夫人教养得好。
这个男人是非常有君子体面的,至少目前她并未发现他像上司魏宁那样左拥右抱,私生活混乱得一塌糊涂。
也或许是他开窍得晚,光读死书,满脑子都装着学问去了。
宋离其实并未意识到她已经对他产生了偏见,因为个人喜好,无法再用客观的视觉去审视看待他。
视线落到提笔书写的手上,指骨根根分明,白皙文秀。
那就是士族文人的手。
有时候她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一双没有任何力量的手竟然在战国初期把魏国推上了霸强巅峰,奠定了争霸基础,从而引导诸国争相变法图强。
法治理念在往后的两千多年里得到实践,而在两千多年前,有那么一群士族文人用毕生所学去证实它的实用性。
他们不畏强权,怀着满身抱负与旧制度碰撞,以坚定的信仰大刀阔斧变革,迅速推动历史步伐滚滚向前。
而韩琅,便是那些人中的其中之一。
想到他最后的结局,宋离的心里头忽然有点沉甸甸的。
她偷偷打量跪坐在书案前的男人,今年是公元前439年,他才22岁。
然而这般年轻就经历了牢狱之灾,家破人亡,命悬一线从鬼门关爬了出来。
她记得他去年还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只拥有一具残缺的身躯,没有人脉,没有金钱,犹如丧家之犬。
所幸命运没有遗忘他,他也没有辜负上天的眷顾,赤手空拳搏得今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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